誰還記得他／為救員工牙醫慘遭砍頸死！護理長痛哭曝：那一家人都是兇手

記者張雅筑／台中報導

台中牙醫師王冠中為保護員工，慘死對方哥哥刀下，但受害家屬等到的，沒有一句感謝和道歉。反而是在法院審理時，受保護員工賴女竟忘恩負義，當庭說謊作，替兇手，也就是自己的哥哥賴男作偽證，此舉讓被害家屬和另外兩名受害的護理師非常心寒和氣憤。時隔逾7年，當年衝回現場協助的護理長Peggy接受專訪還原不為人知內幕，透露兇手妹賴女其實間接害死了王醫師，因為事發前大家都表明該報警，但她卻阻止，進而導致悲劇發生。

2018年的5月24日午後，位在台中市南屯區有一家大獲好評的牙醫診所，慘遭一名33歲的賴姓男子持刀闖入，造成一名55歲的牙醫王冠中傷重不治，兩名護理師重傷。賴男犯案的原因，只是到牙醫診所要找妹妹借錢和理論，因為找不到人就拿刀傷及無辜的醫護人員，但刀刀都針對致命部位，手段相當殘忍。

【兇手妹間接害死王冠中醫師？】

「她（嫌犯妹妹）叫王醫師不要報警，是她叫王醫師不要報警的！」即便時隔了7年多，談到當日的經過，護理長Peggy仍記憶深刻，她氣憤地表示，其實案發前大家都知道同事哥哥賴姓男子要來找她，那時大家坐在3樓會議室一起吃午餐，王冠中醫師也在場，賴女就突然說自己下午要請假，大家就關心她「怎麼了？」賴女就告訴大家哥哥要找她的事情，還有可能會造成傷害，並表明哥哥要帶刀。

聽到哥哥要帶刀來診所，甚至可能會傷害賴女，王冠中醫師和其他同事就當場建議：「要不要先報警？」沒想到賴女馬上否決：「先不要報警，我爸爸等一下就要來處理了。」護理長Peggy補充說，自己當天中午並沒有在場，但賴女也有傳訊息告知她此事，甚至傳了許多殺害類新聞，她也是建議賴女報警，但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樣「不要報警，爸爸會處理。」

但Peggy最後趕回診所時，悲劇早已發生，看到的王冠中醫師，已倒在血泊裡奄奄一息，而賴女從頭到尾都躲在3樓的辦公室裡，透過監視器畫面看哥哥在樓下找她、傷害別人...

Peggy語帶憤怒又無奈地說：「中午的事情發生到下午2、3點，下午2點，爸爸要來處理，爸爸呢？爸爸從來沒有出現過！其實他哥哥早就在樓下等我們診所營業的時間進來了，我不知道這個家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Peggy表示，這個妹妹從頭到尾都沒出面阻止過哥哥，事前也沒告訴大家哥哥有精神疾病，她就一直躲到哥哥被警察逮捕後才出來。

不僅如此，案發後賴女和父親甚至還作偽證，Peggy嘆了口氣說，那時王醫師和大家可是為了她，沒想到打官司是反被咬了一口，讓他們覺得這家人兇手是賴男，但賴女和爸爸可以算是另外的「兇手」或「共犯」了，讓人清楚看見人性的醜陋面。

【賴男根本就是鄭捷翻版！】

Peggy哽咽地說，自己回到診所時，已經是一片混亂，到處是血跡，但事後自己看監視畫面發現，賴男就像殺紅了眼，看到王醫師倒下後，還是不斷地想要找出他妹妹，整個人非常冷靜。但最讓她覺得誇張的是，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賴男完全沒有畏懼的感覺，甚至被噴辣椒水制伏後，他竟然跟警察說：「這個很辣！我可以洗一下手嗎？」

對於賴男的犯案行為和態度，Peggy直言，自己不瞭解思覺失調症這個病，但對於賴男這個人的行為，自己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怎麼可以如此冷靜和冷血，「就是他太冷靜了，冷靜到你會覺得他真的有病嗎？你不覺得他根本就是一個鄭捷翻版嗎？他很冷靜地去找尋目標，很冷靜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這樣。」

【我和兇手同在現場...那無法抹去的噩夢】

倒在血泊中的王醫師和其中一名護理人員，Peggy表示，在等待救護車到場的過程中，她和兇手賴男同處在一個空間裡，一邊面對奄奄一息的王醫師，一邊面對著恐懼，回憶當時，她說：「說真的，我心裡承受了太多，前面兩、三年我幾乎是沒辦法睡覺的，因為這些畫面一幕幕都在我心裡和腦海裡。他捅了王醫師一刀，也捅了我們所有這些的夥伴，也在我們心上捅了一刀！我們聽不到王醫師最後想跟我們說什麼，我們也沒有辦法跟他說什麼...」

Peggy說，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衝擊，因為在她的2、30年人生裡，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真實、這麼血淋淋的畫面——不是電視上虛構或改編的劇情，也不是報紙上的冷冰冰文字，而是真實地發生在她眼前，發生在她熟悉的工作場所、她每天都會打招呼的夥伴身上。

「那不是一場意外，是一場無預警的惡夢，直接砸進我們原本以為安全的世界裡！」Peggy擦了擦淚水，接著說，自己永遠無法忘記那些鮮紅的血，那些驚恐的眼神，以及王醫師倒下時身體的重量和呼吸的聲音，這些全深深刻進她的腦海裡，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犯案後說自己有精神疾病就能獲「同情票」？】

患有思覺失調症賴姓男子，2018年持刀殺死王姓牙醫師殺傷羅姓和翁姓護理師，最後法院認定罹思覺失調症的賴男，犯案時有辨識能力降低，不得減刑，但他在犯案時，叫在場的護理師去幫助醫師，以及羈押在監唸佛經懺悔，認尚可教化，依殺人等罪將他判無期徒刑，褫奪公權終身定讞。

王醫師家屬對於這個結果相當悲痛和氣憤，遺孀鄒女士當年更哭著說：「台灣司法又再一次要向國人宣告，台灣已經成為精神疾病患者或者有心人士假藉精神疾病之名傷害人命的免死天堂。」

對此，護理長Peggy表示，她個人覺得，現今社會，犯案後只要聲稱有精神疾病，好像就可以獲得法官或檢察官一種「同情票」的感覺。

Peggy補充說，王醫師案後其實陸續還有刑案的兇手是患有思覺失調症的，針對這個問題，她首先覺得台灣政府該去思考或解決的是，「為什麼我們的社會會有這麼多的思覺失調症患者？那要怎麼去管制？」Peggy也強調，並不是說生病的人就一定是罪惡的人，或他們一定會犯罪，關鍵是要怎麼預防犯，首先他們自己有沒有去配合治療；第二是他的家人有沒有協助他去治療和服藥；第三是我們的社會安全，我們的社會局有沒有去關注這些可能造成社會傷害的高風險分子，他們需不需要強制就醫？

綜合上述，Peggy強調，其實整體來說是一個社會體制的問題，但若家人自身知道你的親人患有思覺失調症，那麼你也有責任去協助他就醫和多關心他的狀況，而不是當他犯錯的時候用各種藉口推卸責任，或全部跑掉不干自己的事情。至於沒有家人關心的，Peggy覺得政府的角色就很重要的，社會局和衛生局等就該給予幫助和介入甚至是強制就醫，而不是讓類似事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社會上發生。

Peggy重申：「絕對不是說生病的人罪大惡極，而是他們需要社會更多的關心、關注和協助，這樣才能真正預防悲劇或改變問題。同時也可以讓這個病不要被污名化，明明沒有這個疾病，卻拿這個疾病當理由想減輕罪刑或逃死等，這樣對真正生病的人太不公平了。」

【王醫師到天堂看診去了】

跟隨王冠中醫師長達20多年的護理長Peggy，和王醫師一家就像家人，採訪當天她坐在王醫師平時開會習慣坐的位置上，她說，若王醫師也在現場，她想告訴王醫師：「我們現在都好好的，請您不要擔心！我們會照著您給我們的教育，照著您給我們的理念，繼續好好的把牙醫師把該做的做，不要過度的醫療，把醫療做到最好，然後把患者照顧好，希望您的家人可以都平平安安的。」

Peggy感性表示，這些年她一直安慰自己，王醫師其實是把這一生該做的都做完了，他把他的醫療、他的專業做完了，然後對家庭的照顧，雖然說不算很完美，因為被打斷了...但我常安慰自己說：「也許天堂上有一些人需要看牙，所以他現在換換一個地方去執業，因為他這一生的功德已經做到，所以他換一個地方去去執業、去幫助別人。」